可是這場大火，到底是誰放的呢？

迫於商皇陛下和各方面施加的壓力，刑部與大理寺合力，費了五天五夜的時間，終於還是查出了一點端倪。

而這件事情，竟是與太尉府有關。

最後的最後，這件事情查到了太尉府小公子的頭上。

也就是那一位，曾經被溫清清打斷了一條腿的太尉府小公子。

那位小公子自那一次傷好之後，仍是對念念不忘，直到溫清清做了瑞王妃，他才打消了心裏的念頭。

可是沒有了溫清清，也會有其他女子吸引住他的目光。

所以很快，太尉府小公子又興致勃勃的去騷擾其他姑娘了。

若是家裏沒什麽權勢的，也就只能忍氣吞聲，別無他法。

但若是有點背景的，不當場死揍他一頓就算好的了。

太尉大人明知自己兒子這個性子，卻也從來不加以勸誡，只因他心裏有著愧疚。

可是因為一時愧疚，而釀成如今大錯，太尉大人也是悔不當初。

但是事已至此，就算再後悔，也是沒有用了。

西城這場大火，致使七十六名無辜百姓被燒身亡，幾百名百姓家當全毀，無家可歸。

這都不是小數目啊！

當太尉大人得知，這不過是他的小兒子為了一時之氣而放的火，他感覺就像天塌下來一樣。

商皇陛下對於此事有多生氣，有多在意，他都很清楚。

正是因為清楚，太尉大人害怕了。

太尉府，正廳。

太尉大人的小兒子滿臉不在乎的跪在中間，旁邊是緊皺眉頭的大公子，太尉大人就站在小公子的面前。

“你這個逆子，如何能這般意氣用事！”太尉大人忍不住摔了茶杯，指著小兒子怒目說道。

小公子聞言，卻是站來起來，無所謂的說道：“爹，您可是太尉，不就是放了把火，死了點人，這有什麽大不了的。”

太尉大人聽了簡直是更加的生氣了，就像是在火裏又潑了一桶油。

氣急之下，太尉大人一個巴掌狠狠的扇了過去。

小公子被突然而來的巴掌扇倒在地，他捂著火辣辣的臉，不可置信的擡頭看著太尉大人，輕聲說道：“爹，您打我？”

太尉大人的手還在發抖，不知是氣的，還是愧疚於自己動了手。

一旁的大公子見狀，一邊扶著太尉大人坐好，一邊示意小公子好生跪著。

但是小公子像是沒看見他的示意一樣，仍然維持著這個動作呆坐在地上。

太尉大人見著自個兒小兒子毫無悔過之意，一時很是憂心。

恰在此時，站在他旁邊的大公子輕聲問道：“爹，我們接下來應當如何？”

“應當如何？”太尉大人喃喃道，可是也沒有說出來應當如何。

事情發展成現在這般模樣，他也是毫無辦法了。

“大人，大人，不好了，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帶人闖進來了！”這時，管家匆忙趕來，急急忙忙的說道。

“什麽？！”太尉大人猛然站起，臉上不由得浮現出慌亂之色。

須臾，他頹然坐下，滿腦子只剩下了兩個字：完了。

最後的結果，是太尉府被抄家。

其家產充公，太尉府全家入獄受審。

為平民怨，太尉小公子被判斬立決，太尉府其他人被判流放西北。

根據商皇的旨意，流放西北的太尉府一家，三代以內不得再踏入皇城一步，五代以內不得為官。

至於到時候是不是真得能做到如此，誰又能保證呢？

反正是，一朝天子一朝臣，未來的事情現在誰也無法去肯定。

對於被充公的太尉府家產，經過大臣們商議，還是拿出了一大半用於安置因為此次大火而無家可歸的那些人。

西城大火之事處理完了之後，這一日，商皇陛下竟是直接在上朝之際吐血昏迷。

這一下，商皇病重的消息也終於是瞞不住了。

商皇陛下一倒，朝臣皆驚，桀王殿下甚至忍不住大呼了一聲：“父皇！”

總管太監何全大驚，還是迅速反應了過來，急忙吩咐了小太監小心扶著商皇陛下回殿，同時派人去尋太醫了。

至於這個朝會，商皇陛下都這樣了，自然也就散了。

商堯一直緊皺著眉，目送著那個人被扶走。

直到這個時候，他似乎才發現，原來父皇真的老了。

只見他的頭發，又白了不少，他臉上的皺紋，又添了幾道。

商皇陛下被送回寢宮之後，一眾急忙趕來的太醫連忙給商皇陛下診脈。

這一眾太醫對於商皇陛下的病情早就知道得差不多了，這個時候也不過就是確認一下蔓延程度罷了。

資格最老的那位太醫看了，也只能是無奈搖頭。

“吳老，陛下的情況如何了？”何全見著他出來，連忙輕聲問道。

“何公公，這？”吳太醫遲疑著，一時沒有說出來。

“吳老應當明白，此事能拖到現在，已是不易。”何全一臉嚴肅的說道。

吳太醫略略思索，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道：“不足一月。”

何全聽了，即便是心裏有所準備，此時也覺得震驚不已。

商皇陛下的毒，當真是無法解了？

對於這個問題，太醫們只能說，他們真的無能為力。

商擎空也曾氣得砍了好幾個太醫了，可是就算把這些太醫都砍光了，他身體裏的毒素還是在繼續蔓延，他的身子是越來越虛弱無力。

太醫們極盡全力，也只能開出盡量拖延時間的藥方。

可是再如何拖，也拖不了太久了。

這慢性毒藥，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進入他的體內的。

一朝爆發出來，便是一發不可收拾。

對於商皇陛下是中毒而非普通生病一事，清楚知道這件事內情的人還是比較少的。

不該知道的那些人，還是並不知道。

但是能知道的那一部分人，也差不多都知道了。

閩王司空翰得知商擎空中了毒，而且還活不過一個月了，他的心裏是非常高興的。

閩王府，書房。

司空翰獨坐在一邊椅子上，手端著茶杯，偶爾擡起飲上一口。

他的嘴角噙著明顯的笑意，在又飲上一口之後，竟是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。

“哈哈哈！商擎空啊商擎空，想不到有朝一日，你也會在陰溝裏翻了船，被枕邊之人下了毒。真的罪有應得，報應不爽啊！”司空翰大笑著說道。

司空律此時就站在書房門外，正想敲門而進的他，聽到這一番話之後，略略一個遲疑，便又收回了那只已經屈指想敲門的手。

只聽得這個時候，裏邊的司空翰又自言自語了起來。

“阿茹，茹兒，你瞧，那個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人，也快不行了。他該死，他早就應該死了！”

司空翰想到心愛之人，目光中是滿滿的柔情，可是提到商皇，他的語氣又變得惡狠狠的。

“不，我可不能讓他死得如此痛快，我還得做點什麽……對，做點什麽！”司空翰說到這裏，恍然想到了什麽。

“既然當年他是因著這帝王之位才能如此，那麽，在他死之前，我就偏要奪了他的皇位，將他踩進塵埃裏。”司空翰說著，又是咧嘴輕笑。

“就算是要死，我也看著他痛苦的死去，我要親眼看著他，死不瞑目！”這句話說完，司空翰重重的將手裏的杯子放下了。

一聲清脆的響聲，也表示著這個可憐的杯子壽終正寢了。

站在書房門外聽完了這一番話的司空律，最後還是沒有敲響房門，而是沈默著轉身離開了。

司空翰此時處在極度的興奮之中，所以也就沒有註意到書房門外曾有一人來過。

司空律在離開之後，當晚便去拜訪了一下清王殿下。

清王殿下商菩看起來，依舊是不參與任何事情，他只做他的閑散王爺。

司空律來的時候，並沒有走正門，也沒有走後門，而是直接選擇了翻墻而入。

而清王府對於翻墻而入之人，視情況而定，揍一頓或是請進去。

因為清王殿下一直沒有摻和到皇位之爭裏，所以會想到來刺殺他的，大抵是腦子有病。

腦子有病的人也不是沒有，但是一向極少。

所以，席箬貌似已經好些日子不曾拔過劍了。

好吧，日常擦劍還是需要拔一下的。

反正因著如此，司空律獨自一人來到清王府的時候，席箬有些興奮的拔劍迎上去了。

即便是在看清楚來人是閩王府的那位世子之後，席箬也沒有立即收劍。

夜裏強闖清王府，本就是閩王世子失禮，可不能怪他席箬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手。

席箬這一出手，司空律被迫出劍反擊，一張臉上看起來也是淡然不驚。

但是，兩人也就過招了那麽一招半式，清王殿下便喊了停。

對於自家主子的命令，席箬肯定還是要聽的，於是果斷撤了招式，收劍回來，站回了商菩身後。

司空律那邊見狀，也收起了佩劍，而後淺笑著來到距離商菩三步遠的位置站定。

“清王殿下有禮了！”司空律道。

商菩微笑著點了點頭，而後淡然說道：“司空世子。”

互相打了招呼，商菩引著司空律一道來到一旁亭子中坐了下來。

亭子四周皆掛有燈籠，一盞一盞的燭光將亭中照亮。雖然這光線確實比不上白日那般明亮，但也算是能讓人看得足夠清晰。

商菩淡然問道：“司空世子，不知此番前來，有何要事？”

“清王殿下，律此次前來，的確是有一事，想請教殿下的意思。”司空律亦是淺笑著說道。

“何事？”商菩道。

“聽聞陛下病重，義父今日難免激動了些。律以為，若是義父知曉還有親子在世，那就……”司空律說到這裏，也沒有再說下去。

“世子心中已有定論，何必再來過問本王的意思？”商菩面不改色的說道。

仿佛司空律所說之事，與他並無什麽關系。

“律心惶恐，自然得問一問殿下的想法。”司空律一臉從容的說道。

“世子若有意透露，應當也是易事。”商菩說著，目光中帶著些許探究之色。

“若是殿下親口所言，必定會更加有說服力。”司空律說著頓了頓，緊接著又輕聲補充道：“比如說，司空一族特有的胎記。”

商菩聽到他這話，頓時目光銳利的看了過去，此時他的目光中還帶著些許冷意，不過卻還是保持著微笑。

“世子如何知道的？”商菩問道。

“偶遇義父受傷，無意見著的。”司空律解釋道：“義父自是不會告知律其中奧秘，不過律自有法子知曉。”

司空律說著，一臉認真的看向了商菩，而後說道：“所以，殿下覺得如何？”

“世子之意，本王會慎重考慮。”商菩略略思索之後，只是如此說道。

“如此，律便等著殿下的好消息。”司空律說著，也就站了起身。

得到這個回覆之後，司空律也就告辭離開了。

在司空律離開之後，席箬挺是好奇的問道：“主子，依司空世子所言，這？”

“不急，不急。”商菩微微搖頭，淡淡說道。

對於他的身世，其實他曾想過，也許永遠不說出來，也是可以的。

但若是，在必要的時候說出來，能改變一些局面。

也許，他是會說出來的。

須臾，商菩才又輕聲說道：“這件事，就算要說，也要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。”

席箬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，也就不再提了。

瑞王府，商堯的書房。

商堯同冉月並排坐著，兩人一起談論著今日這件事情。

對於商皇那毒，他是有想到讓冉月去看一看的。

可是他也不想因著這樣，而讓冉月牽扯到更多的事情裏去。

所以，大抵是為著心底的那一絲愧疚感，商堯決定入宮侍疾。

對於商堯這個決定，不管他是出於什麽緣故，冉月都表示支撐。

瑞王爺主動侍疾一事，很快諸位大臣也都知道了，頓時是心思各異。

桀王知曉此事之後，他的臉色又是非常難看。

其實他一開始也沒覺得此事有什麽好值得提的，但是經過謀士一番提點，商偈頓時明白了不少。

主動侍疾，這是在同商皇陛下打感情牌麽？

也許是，也許，不是。

不過此時，不少人都覺得他是。

而商堯自己的想法，或許一方面確實有這方面的緣故，但是這也並不是他的全部想法。

他也想在父皇最後的一個月時間裏，好好陪陪他，以一個兒子的身份去陪他。

大皇子府，冷清了許多的府邸，似乎也沒有了什麽人氣。

但是商郢和陸挽歌兩人，這番沒有了那些紛紛擾擾，倒是過得悠閑自在，好不愜意。

商皇病重之事，商郢和陸挽歌也在侍衛們的談論中聽到了，一時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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